编辑:admin 发布时间: 2022-06-29 浏览量:7009
陈刚,榆林市第一医院妇产科副主任医师,2021年11月17日随中国(陕西)第9批医疗队赴马拉维。
不知不觉,来到马拉维已半年有余,感觉已经慢慢适应了这里的气候、语言、工作和生活。虽然在不熟悉的环境中,难免疲惫、孤独,但来自祖国、医院和亲人的鼓励,是我坚持前行的力量。

我所在的卡姆祖中心医院是马拉维首都最大的三级公立医院,这里的工作也是我生活的主要部分。这里其实并不缺医生,因为既有马拉维本国的医生,也有各个国家的援助医疗队。每天我都会和来自不同国家的医生们一起查房、做手术,他们的整体学历比较高,而且实习医生(intern)就可以做好多工作,包括写病历、抽血、查房、值班、上门诊,还可以轻松完成产科超声检查;registrar相当于国内的主治医生,基本上都是硕士生;高级医生(consultant)学历更高,他们有做科研的,有自己开诊所的,所以都很忙,甚至晨交班后就很少见到。
这里下班时间比较自由,一般下午四点半之前下班,很多人干完手头的工作就提前回家了。因为在这个国家傍晚出行是有风险的,如果下班太晚,路上可能会被抢劫。
马拉维的公立医院为患者提供的医疗服务和药品基本都是免费的,包括住院患者的食宿。上班时间,在病房外面的走廊里、门诊等候区到处都可以看到病人和家属,席地而坐或者睡在草坪上。

因为缺乏完善的传染病管理制度,医护人员的工作环境很让人担忧。一个艾滋病患者做完手术,用含有消毒液的抹布抹几下,就接着开始下一台手术。因此所有手术和操作要格外小心被针扎,但意外总是难以避免,刚上班没几周我亲眼看到一名助手被扎破了手,当天就领取了免费的阻断药开始服用,后来才知道很多同事都吃过阻断药。手术的时候本地医生没有冲洗的习惯,因为连生理盐水都很缺乏。操作时患者的体液、血液容易喷溅在面部,但多数手术医生不戴面屏,因为这些基本防护用具也属于“奢侈品”。
马拉维人口总数不到两千万,但人口出生率是我国的4倍,因此产科非常繁忙,我所在的医院平均每天要接生40多个宝宝,听说临近的一个区域医院每天要接生50个以上的宝宝。因为整体卫生条件和医护人员的无菌观念都很差,抗生素有限,感染的情况很常见,胎儿畸形率、孕产妇死亡率、新生儿死亡率都很高。而且马拉维医生对待危急重症的观点和国内差异比较大,很多在我看来很危急的情况,他们可以处理的很坦然。有些极高危孕妇,在国内可能直接选择剖宫产,但他们仍然会坚持阴道分娩。
这里见得最多的就是腹膜炎患者,打开腹腔里面都是一包脓,各种切口的感染、裂开,有的肠管都暴露在外,第一次做这样的手术,我差点在台上喘不过气来。在这里一周见到的腹膜炎病例,比我之前见得所有病例都多。多数是下级医院转诊过来的,因为基层的手术条件更差,术后也没有每天进行切口消毒,不能及时更换敷料、引流管和清洁无菌的床单衣物。对已经化脓的切口,马拉维基层医生有时候用蜂蜜涂抹,有时候用醋消毒,不符合要求,但勉强有一点聊胜于无的效果。缝合的方式也很简单,不缝腹膜,一根可吸收线从里缝到外。这样的病人即使二次手术,伤口也很难愈合,有可能再次感染,很多病人最后因脓毒血症死去。
马拉维医院的设备基本都是各国捐赠的,参差不齐,有这没那。产房只有一台旧胎心监护仪还坏了很久,一直放在角落里吃灰。手术室有一些腔镜设备,但本地医生不怎么会用,我就组织了一个关于妇科腔镜的讲座,他们对此很感兴趣,希望我将这项技术教给他们,虽然条件有限,但他们也在努力尝试去接受新的知识。
我在这里也逐渐结识了一些朋友,他们会邀请我去家里做客,吃他们亲手做的Nsima(一种玉米面做的马拉维特色主食)。生活艰难,但马拉维人可能天性乐观,一件在我们看来很小的事,他们都会因此而快乐一整天。他们脸上从不缺乏幸福的笑容,眼睛里总是对未来充满希望,如夜空中的星星闪烁。
在马拉维的日子,每一天都很充实,节假日我也会尽量去医院上班。虽然知道在有限的时间里,一个人并不能改变什么,但我希望能为这里的人们多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,也为中马、中非友谊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。
陈 刚(2022年6月22日晚于利隆圭)